孤独的尽头,是什么让人际关系如此疏离?
发布时间:2021-05-04 阅读次数: 744次

  孤独的尽头

  《中国新闻周刊》记者/李静

  发于2020.9.21总第965期《中国新闻周刊》

  75岁的宫川一多尸体被发现时,已经死去超过3周,死因不详,时间未知。在他独居的二层小楼里,堆积着快要漫到天花板的垃圾与杂物:厚达几层的烟头、吃剩的便当盒、脏到干硬的衣服、破报纸、塑料袋 宫川死在一个不足5平方米的阴暗小屋内,放在垃圾堆中的破床垫,因为尸体腐烂,体液渗透进床垫而染出大片深色污渍,这是他在这世界上留下的最后痕迹。

  宫川一生未婚,父母早已去世,与另外四个兄弟没有来往,如果不是邻居路过他家闻到异味报警,还不知何时能发现他的死亡。

  这是腾讯新闻近日上线的纪录片《无人知晓》中的一个故事。纪录片的发起人何润锋曾是一名战地记者,这一次他进入日本特殊清扫公司实习,以亲历的方式去清扫孤独死现场,进入死者的世界。

  尽管在战场和灾区看到过很多悲惨的场景,甚至对尸味也不陌生,但孤独死现场还是使何润锋受到完全不同的冲击。他对《中国新闻周刊》说:“在突如其来的天灾人祸面前,人没有什么选择,灾区和战场距离普通人的生活也很远。但孤独死现场不一样,家本应是一个安全舒适的地方,却堆满垃圾和杂物,尸体体液的味道和一个独居老人孤独的味道夹杂在一起,令人更加无法接受,无法理解。人怎么可以这样离开这个世界?人际关系怎么会如此疏离?”

  疏离的家

  在宫川家清扫、整理遗物时,何润锋发现他曾经也是个热爱生活的人,他曾爱看电影,家中有很多录像带,他喜爱摄影,拍摄的主题是飞机和飞鸟,他还收藏了很多工艺品。在影集中,有他早年外出旅行时的留影,也有他年幼时和父母兄弟一起出行时的合影,书柜里还保留着厚厚的一沓写着“宫川收”的贺卡和书信,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使他封闭了自己,无人知晓。

  在清扫房屋的7个小时中,宫川的两个兄弟在场,但他们只为清扫公司开关大门,没有进入房间。宫川的所有遗物按他两位兄弟的要求,都被当作垃圾处理掉了,他们什么都没有保留,包括一家人的那些合影。

  宫川的弟弟回忆,自己和宫川已经好几年没见过了,几乎也没有联系,很多年前,宫川倒是主动给他打过电话,“也没说什么,随便聊了几句就挂了”。

  宫川弟弟的话让何润锋突然有些难受,“我们又何尝不是如此呢?总是习惯了和自己的至亲异地而居,平时也就通通电话,以为对方和自己一样忙碌而充实,谁会去想,电话那头的人,很可能忍受着孤独。”在何润锋清扫的另一个孤独死现场,死者的房子距离女儿家仅有15分钟自行车车程,却还是在死亡两周多后才被偶然有急事回家的女儿发现。

  “这种死亡很可怕,但是这种死亡之前的生存状态更可怕。” 何润锋说。死去的老人已经无法再言说自己的孤独,在死亡现场产生的那些疑惑,也许可以通过在世的老人找到答案。拍摄纪录片时,何润锋通过一家老年心理咨询机构的社工山下女士走访了两位80多岁的独居老人——和泉女士和河泽先生。

  两个人都不缺钱,尤其河泽,可以说是个“富老头”。他曾是一家音响制造公司的高级工程师,居住在横滨一栋拿过日本设计大奖的公寓里,是一套200多平方米的视野辽阔的山景房,据说房价起码上亿日元(约600多万人民币)。

  河泽年轻时忙于工作和应酬,很少关心妻儿。唯一的儿子在奈良教书,与他不亲近,一年只来看他3次。他对妻子也并不真正了解,妻子病逝得早,直到妻子去世他才知道她喜欢陶艺且自制了很多陶艺器具,如今,他把妻子生前制作的陶艺摆满了屋子。

  无论和泉还是河泽,在拍摄时,他们都不愿在镜头前数落孩子的不是,而是乐观地说自己现在很健康,衣食无忧。和泉说自己经常去健身,有很多朋友约着一起吃饭。河泽说,无聊的时候就躺在沙发椅上,听一首自己最爱的爵士乐,日子过得很舒适。

  但山下偷偷告诉何润锋,其实他们都常常抱怨孩子不关心自己,很怕自己有朝一日死了都没人知道。和泉根本没有什么朋友,几乎天天给山下打电话,说个不停。河泽除了时常和山下聊天,也在网络聊天室里找陌生的网友聊天解闷。

  在山下的协助下,河泽最终还是放下了戒备,慢慢对何润锋吐露了内心的不安。他说,儿子没要孩子,这让他很不放心,他担心儿子老了之后没人照顾,比他还孤独。说着说着,老人从壁柜里取了一个红酒杯,倒了些冰镇咖啡,然后打开那套价值20万人民币的高配置音响,坐到一张硕大的沙发椅上,说:“有时候我在想,我年轻的时候这么努力工作,究竟是为了什么啊 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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